宋时衍扶着膝盖,没由来的难过慢慢席卷了他的心脏,他忽然悲伤起来。
陈雅如那样待他,他都没感受过这样的悲伤,仿佛有什么扼住了他的心脏,让他难以抑制地想落泪。
鼻子好酸。
你怎么这么容易就不要我了啊迟书誉。
他从来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在乎迟书誉。
这些日子以来,一直是迟书誉追着他跑,哄着他供着他,直到迟书誉走了,迟书誉不要他了。
宋时衍才恍然意识到,不但迟书誉离不开他,他更离不开迟书誉。
不知道坐了多久,坐到路灯都暗沉,宋时衍终于站起了身,他的腿微微发麻,踉跄了一步才站稳。
他最后回了一下头,看了眼宋宅灯火缭乱,微微叹了口气,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。
宋宅离锦绣万里很远,他要走一个钟头才能走到。
反正,也是最后一次了。
再走一次,再走最后一次。
宋时衍顺着路灯往前走,眼眶微微发酸。
他走了一路,流了一路的泪。
钢笔,被洗的发白的手帕,那一个房间的照片,宋家的一切,迟书誉口中长达十年的喜欢。
刻在书桌上反反复复被写了无数次,深深刻下去的“宋时衍”“我爱你”。
甚至。
宋时衍忽而想到,捡三花那天,迟书誉那么巧出现在了他身边,那么巧递上了一个针脚错乱的围巾。
那难看的围巾怎么可能能卖出去,所以其实是,迟书誉织给他的礼物啊。
迟书誉这种自负的,骄傲的,天才一般的人物,也会照着教程一点点,为心上人织围巾吗?
可笑他太笨拙,竟然拿那围巾当了三花的小窝。
这炽热的感情,分明如千斤般沉重,却被宋时衍一次又一次轻飘飘地躲过了。
他又想起来。
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分明迟书誉已经认出了他,后来却一次也没有逼问过他。
他只是耐心地等着,等着宋时衍自己承认,等着宋时衍回头。
他甚至连宋时衍为何死而复生,都没有问过。
宋时衍忽然有一种强烈的,一点都没法抑制的冲动,他想回应迟书誉。
想抱他,哪怕一秒也好。
原来世界上所有倔强的,以为自己能处理好一切的孤独的人。
都是因为没有人依靠。
一但有了停泊的港湾,就会难以抑制地纠缠。
宋时衍忽然转过身,快速地跑起来。
他想要抓住什么,想要自私自利地抓住什么。
一段短暂的爱情,或是一个简单的拥抱,都可以。
他跑得好快好快,简直要喘不上气了。
风吹过他的耳朵,带来了初夏的告白,温柔的热意拂过人心,他的心里好像生了一点没由来的幻想。
分明是寂寞的夜,眼前却天光乍现。
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。
迟书誉一直都没走。
他远远跟在宋时衍的身后,跟了他半个小时。
一如他喜欢宋时衍的十年,含蓄安静,却一成不变,十年如一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