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能斩破它的坚甲,却将整个巨蜘蛛轰然砸在了墙壁上,蛛丝为此弯曲一瞬,紧接着便支撑不住,任它昏厥在了地上,等待最后补刀。
「只剩下最后一只……」
唐奇说着,就要看向最后一个角落,却紧皱眉头道,
「不见了?不丶不对。它从一开始就没有出手,是想要趁乱……」
他当即高举戒指,将明光打在天花板之上,任光芒晕散开来,扑洒在暗室的每个角落,却瞧见最后一只巨蜘蛛,竟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倒吊在霍普的头顶——
这位提夫林小姐为了避免被蜘蛛殃及,在唐奇下令「卧倒」之后,便悄悄躲到了一个第一只蜘蛛死去的角落,藉助一块硕大的石头掩护自己。
而唐奇要实时移动距离,致使光芒无法时常性笼罩整个暗室,得以让这只仅剩的巨蜘蛛,以极为轻巧的动作从乱局中隐匿下来。
它不急不缓,在这嘈杂的『战场』中,宛如一位狡猾丶却又耐心的猎人。
如今,它距离自己盯紧的『猎物』,只有咫尺之遥!
「嘶嘶——」
「小心!」
唐奇的提醒算作及时,霍普的反应也极为迅速。
她下意识摸向长靴,转而向着另一侧卧倒而去,可巨蜘蛛锋利的獠牙仍然剐蹭在了她的肩侧,撕裂了她的皮甲!
霍普忍痛咬牙,伸指一点,口中骤然念诵起一道晦涩的语言,极为短促,又夹杂着激烈的情绪。
像是在咒骂,但在唐奇听起来,那更像是诅咒——
【炼狱语】,是恶魔丶魔鬼们所使用的语言:
「【炼狱叱喝】!」
当最后一个音节从喉咙中吐露出去,霍普所指向的方向,那仅剩巨蜘蛛的颅顶,忽而迸溅出一抹的火花。
那火花藉助着它身上的绒毛丶皮肤,乃至一切可以被燃烧的事物助涨,不过一个急促呼吸的功夫,便攀升至一道烈焰——
那是远比寻常火焰更为猩红的火焰,就像她的皮肤一般明艳。
这火焰来自她的血脉,也来自炼狱!
「嘶嘶!」
炙热的灼烧中,那仅剩的巨蜘蛛被笼罩成一个时而发抖的黑影,当猩红的火焰消散在半空时,它尾部的蛛丝也无法支撑那团漆黑的焦炭。
当它摔落在地的那一刻,也印证着这短暂的冲突,迎来了结尾。
「你没事吧?」
毕竟是带路的向导,唐奇还是率先走过去关怀了一番。
「有些小问题,但不是大麻烦。」
霍普冲他摇了摇头,随后松开了紧紧捂住的左肩,得以让唐奇看清楚那皮甲之下的猩红伤口,
「好在不是毒蜘蛛,只是被口器咬到的话就不算致命——
不用管我,给我一点时间让我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就好。您可以先去搜刮一下战利品。」
她说着,从自己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医疗包,为自己的伤口做着简单的清创,旋即开始拿绷带包扎,模样也是驾轻就熟。
唐奇也不会把她看作什麽手无缚鸡之力,需要他人分出精力来过多关照的女人——
否则她应该工作的地方是餐厅丶学堂,或者哪家优质的风俗店,而不是地下城这麽危险的地方。
「刚才那道法术是源自于你的血脉麽?」
他一边问着,一边打量起不远处被烧成焦黑的巨蜘蛛尸体。
「没错。虽然一天只能使用一次。」
霍普一边苦笑着,一边戏谑道,
「既然我们承担着地狱的诅咒,也总得让我们从恶魔手里讨一点好处吧?」
作为『恶魔之子』,提夫林时而会觉醒一些独特的能力,【炼狱叱喝】也是其中之一。
唐奇认为,可以粗略地将之归类为,与【术士】相似的能力——从血脉中发现力量,并加以磨练,直至作为自己的常驻本领。
「那你呢?你刚才那又是什麽?」
既然回答了唐奇的疑惑,那霍普自认拥有一个提问的机会,
「虽然经常能碰到一些人,在战斗时大喊着自己招式的名称——毕竟有时候,那也是施展自己能力所必备的条件。
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,有人会一边大骂着蜘蛛,一边进行作战的?
你是使用了【动物交谈】吗?不然怎麽确定它们能听懂你的谩骂?」
「侮辱一个人,有时候未必需要听懂。」唐奇回答。
「比如?」
唐奇比了个中指:
「你看,动作丶情绪丶语言,都能作为侮辱的一部分。所以只要我把情绪传递给它,它自然会知道我在骂他。」
「我好像明白了。」
霍普仍然疑惑道,
「那你骂人的时候,为什麽要为之伴奏?」
「你不觉得很有氛围麽?」
「当然,琴声是很好听——但你这麽做的目的是?」
霍普刚才旁观了一切。
而那副眼睁睁看着两个队友攻击蜘蛛,自己则手持鲁特琴,一边弹琴一边骂人的『队长』……简直太过诡异了。
唐奇耸了耸肩:
「我是个吟游诗人,时不时拿起鲁特琴来吹拉弹唱,不是很正常的吗?」
「那的确很正常……」
霍普有所恍然。
但在短暂的沉默之后,一声拉长的诧异声响彻整个空地:
「哈!?」
霍普觉得自己的眼睛,这个时候瞪得应该瞪得的像两只铜铃,
「你是吟游诗人!?」
「不像吗?」
唐奇挑了挑眉头,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,扫下一段和弦,即兴演唱道,
「别看我只是一个诗人,需要时也能挥舞刀刃;
我怀揣对冒险的热忱,敲开这地下城的大门。」
「好吧丶好吧——这随地大小唱的性格,的确和我在酒馆里碰到的那些吟游诗人们很像。」
霍普总觉得有些奇怪,但还是相信了唐奇的说辞,
「所以您是一个身手不凡的吟游诗人,对吗?这真的很罕见,毕竟在我的印象里……」
「吟游诗人是一群要麽在酒馆里唱烂歌,要麽给贵族们捧臭脚的货色?」唐奇接过了她的话茬。
「您说的没错。」
霍普虽然在尽可能地保持镇定,但诧异的神情仍然露于言表,
「但今后这份刻板印象,可能不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。」
「不,我认为你说的没错,毕竟我也是这麽想的。
所以我离开了诗人学院,试图改变这一切。」
唐奇赞同地点头,接着笑道,
「我会让世界记住我的名字——唐奇·温伯格。
也许在多年以后,每一个诗人在酒馆中唱响的都不再是吹捧贵族的烂歌,而是在传唱我的歌谣。
当然,现在我们没必要讨论这个,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就好。
眼下的确是搜罗战利品的时间——
然后,我们就继续出发。」
(本章完)